只唏嘘少女从陆府全身而退的幸运,却忽略了此番她手中是过了人命的,人命草贱,过惯了刀尖舔血的九门人来说取人性命有如拔草,可对于长在深闺从未见过什么风风雨雨的小姑娘来说杀人岂能这般轻易放下。丫头的意思二月红明白,他也曾经考虑过此番,不过这几日看阿洛的举止神态与平日无异,他也就放松了心思,可丫头传来阿洛房里的婆子时却听说她昨晚梦中惊悸,一夜辗转睡得十分不安,二月红悔恨不已,恨自己没能发现阿洛原是强打着精神,人的身体受了伤小心将养着总能痊愈,可要是心里的伤去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轻易抹去的。可该如何宽慰她内心的龃龉,直接了当的说又怕勾起她不好的回忆,左思右想之下,他想到了九门中心思最为缜密的解九爷,若是由他出面说不定能帮阿洛开解一二。今日一大早,二月红便带着阿洛去了解家府上。解九爷饶是稳如老狗也有些难办眼前的情况,从他对阿洛旁敲侧击的试探到观测阿洛言行举止,再到揣摩她的做事逻辑和处世方式,她身上明显的微妙的特质,展现出的隐藏起的情绪,都在告诉解九一件事,二月红所了解的阿洛妹妹,仅仅只是她其中的一面,更有可能是她故意展现出来的一面,冰山一角下庞大的那一部分被平静的海水温柔的遮掩住,使人只能看到她平湖无波的表象,这样的人二月红给他带来,他甚至觉得完全是没有必要,二月红所以为的内心伤害很有可能从来没有过,或者说已经以极快的速度被她消耗代谢掉了。解九爷本想给二月红提醒一二,可转头一想这不过是人家的家事,自己何必趟这趟浑水,做这不利己的买卖,索性阿洛这样的人你别逼急眼她也不会做出太可怕的事情,比如这次要不是陆建勋把陈皮玩这么惨也不会逼得阿洛夜劫陈皮,便嘱咐二月红莫要拘束她太多,像陈皮阿洛这样的人搭着伴互为软肋反而是一种天然的拘束。二月红虽然被解九这讳莫如深的态度弄得满头雾水,但解九的公信力无疑是整个九门里最好的,他说什么二月红都觉得有其中的道理,只是这道理他还未参透便是了。陈皮听不进丫头的宽慰,他只知道阿洛被师父拘着,不肯让她再与自己相见,他的胸中便充满了不甘和怨恨。在他看来什么狗屁解九,都是些唬人的把式,他的阿洛什么样他心里最清楚,她心里除了自己其他人事皆都应置若罔闻,杀几个人怎么了,就是全杀了也不过如同捏死蚂蚁般从容。他的手搭上别在腰间的九爪勾,陈皮多想今天就立刻把阿洛带走,可带走她又能藏到哪去,既不能给她富足的生活也没法保证她的安全,想到这里他冷笑一声,跃于人上的渴望越发坚定,再等等,等他部署好了一切,扫清阻挡他们的所有障碍,他就立刻把阿洛接到身边,再也不叫她离开自己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