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锦秀安静下来后,阴官那染上鲜血的手指飞快地掠过了黎锦秀手腕上的伤口,原本血流不止的伤口瞬间止了血,连带着他的手腕都变得干干净净。但那道伤口依然存在。“我只能替你止血。”那位大人说道。黎锦秀无力地靠在伊青的身上,低头看向那处翻开的嫩肉和其中隐约的骨头,苍白的嘴唇隐约动了动:“……谢谢。”伊青提醒道:“你需要缝合和包扎。”“谢、谢谢……”不流血了,但还是很疼,不过总算是不那么晕了,黎锦秀思维清晰了不少,他用右手支撑着软绵绵的身体坐稳在床上,让自己不要再紧靠着那位大人。阴官的躯体又硬又冷,实在不是什么好的选择。见黎锦秀还不准备通知他人,伊青又说了一句:“你应该叫医生。”“……嗯。”黎锦秀轻微地点了点头,然后缓慢地抬头,有些费劲地问道:“……大人,你的发声器官在哪里?”伊青微愣:“什么?”“比如说,声带。”黎锦秀虚弱地解释了一下,“人的声带在喉咙的位置,口腔、鼻腔、头腔、胸腔都是我们的共鸣腔,所以人的声音大概是从这些位置出现。”“可是您的声音……好像也从下面发出来。”伊青沉默了。黎锦秀看着他面部的白布,自嘲地笑了笑:“抱歉,好像是一个奇怪的问题。”不过这位大人真是太高了,这样仰视地看起来他似乎有两米五往上,还好他家的层高足够。“我和人不同,我没有发声器官。”就在黎锦秀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伊青却回答了,“我的声音从何而来,取决于你认为它从何而来。”黎锦秀轻笑:“原来是这样。”虽然笑着,他心中却难免失落。在司徒建兰询问他是不是下面有人的时候,他动过一个妄念,如果他下面真的有人的话,那个人会不会是尹莘?可是尹莘去世才一年,那位姓于的实习阴差等了几百年才能够上实习的职位,尹莘就算有天大的能耐,也不可能现在就能庇佑他。但这位大人为什么护他救他,又来得这么及时呢?即便理智上知道机会渺茫,但黎锦秀依旧忍不住思考这位大人是尹莘的可能性,尤其是是他因为伤口失血靠在这位大人身上的时候,某个瞬间,他甚至觉得这就是尹莘,是尹莘在救他。但这位大人却说,他和人不一样,他没有发声器官,那么大慨率这位大人生前并不是人。他不是尹莘。黎锦秀低下头,在阴影中自嘲地勾了勾唇,这位大人本来就不会是尹莘,是自己痴心妄想。等黎锦秀再抬起头的时候,他的脸上已经带上了常有的笑,虽然这个笑容还很是苍白。“谢谢你,大人,我自己能处理好后续的事情。”他委婉地下了逐客令。伊青却像是没听懂,他拿起黎锦秀的手机递了过来,说道:“打电话,叫医生。”黎锦秀勉强地笑了笑,神情为难地说:“我现在还不能打电话,我需要先处理衣服和床单。”他的衣物和他身侧的床单上都有还未完全氧化的血迹。伊青放下手机,将那一角床单撩了起来:“已经浸下去了。”下面的床褥和床垫也染红了。黎锦秀皱眉:“这可难办了。”如果只是销毁一条床单,那还简单,但要瞒着家里上上下下那么多人更换一张床垫,即便是没有受伤的黎锦秀也没有这个自信。伊青松开床单,忽然问道:“你不会叫医生,是吗?”黎锦秀有些措不及防:“不会……”他不能让家里人知道自己弄伤了自己。“不过,收拾好这里之后,我会去医院。”黎锦秀又解释了一句。伊青却道:“正好,我需要你出去。”黎锦秀不明白:“什么?”伊青没有解释,他手指微动,那块染了血色的玉片从地上飞进了他的手里,他对黎锦秀说道:“我会替你处理好这些。”他一说完,黎锦秀便发现床上和他身上的血迹都不见了,而那块玉片彻底被染红。“这是……”黎锦秀讶异。伊青收起了玉片,说道:“好了。”“叫上你家的道士。”黎锦秀云里雾里,却按照伊青说的话做了,这位大人三番两次地帮他,应该不会害他。他立刻给司徒建兰拨通了电话。还好,司徒建兰也还没睡下,两人三言两句说好,黎锦秀挂了电话。伊青道:“走吧。”“等等。”黎锦秀起身,走到套房卧室外面的小客厅里。他单手从一个边柜里取出了医药箱给自己消毒包扎。伊青静静地立在墙角,观看着黎锦秀细致熟练的动作,偶有一缕淡漠的阴气在房间飘过,他却熟视无睹。“好了,走吧。”黎锦秀放下袖子,遮住绷带,朝着伊青露出笑容。“我会跟着你。”说完,伊青便消失不见。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黎锦秀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消失。这位大人实在有些奇怪,如果他不是尹莘或者跟尹莘无关,黎锦秀想不出他这样关注自己的原因,难道……跟之前那个实习阴差的事有关?他们要抓的那个人——王福贵——还没有抓回来?黎锦秀想起沉蓓告诉自己的信息,不由得心情有些微妙,王福贵一死,阳间的官司了结,可阴间的案子却才刚刚开始。十分钟后,司徒建兰和黎锦秀驾车出门,前往医院。“一公里外就有一家私人医院,我们去那里吧。”司徒建兰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划拉着车载导航。黎锦秀连忙拒绝:“那是我们家的医院,不能去。”“哦哦,对,那不能去了。”司徒建兰想起黎锦秀说上医院这事儿不能被家里人知道,他又找了个公立医院,设为目的地,“这个吧,五公里。”“好。”司徒建兰开着车,又有些好奇地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