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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几天,抽空回了趟家的晋建业一进门便瞧见自家老爷子围绕着楼梯口转悠,背着手走过来走过去,往二楼瞅一眼,叹口气,再转悠一圈,再瞅一眼,再叹口气。
晋建业解着袖扣,问道:“您怎么了?”
“老大,你可回来了。”
老爷子先拍了下大腿,冲晋建业招手。晋建业不紧不慢地继续解袖扣,将军装外套脱下,“怎么了?”
“小楚啊。”老爷子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拿手指头往楼上指。“我瞅着他好像不大对劲。”
晋建业:“怎么说?”
“这不上星期,他跟着早早跑乡下耍去了嘛,前天回来后就把自个儿关屋子里,饭都不下来吃,我问他咋了,他就说没事,敲他门也不开。”
可给老爷子担心坏了。他们家晋楚打小就是个炮仗性子,有啥话绝对憋不过半小时,这回却足不出户三天,整整三天!送上去的饭基本没怎么动,看不到这皮猴儿上蹿下跳他老人家都不习惯了。
晋建业蹙眉:“我上去看看。”
老爷子叮嘱道:“那什么,好好说话,别跟老二似的一言不合就动手。”
晋建业轻哂:“知道。”
他上楼后还瞧见老爷子在楼梯口晃悠,伸手叩门:“晋楚,开门。”
里头没动静。
晋建业又敲了两下,平心静气道:“我只说一次。”
过了十几秒钟,房门从里头打开。晋建业原本无甚表情的脸微微变色,眼前这个蓬头垢面衣衫不整的邋遢鬼,真是他那个臭美侄子?
晋楚一回家,晕头转向睡了个天昏地暗,醒来后感觉人是傻的,提不起劲,除了放空自己以外什么都不想干,他这身衣服还是回家时穿的,换都没换。
房间里窗帘拉得死死的,一点光不透,三天不洗脸刷牙也没洗澡,来家前还刚下火车没多久,可想而知人馊成啥样,屋子里一股怪味儿。
晋楚清楚自己这样更不讨宋早早喜欢,可他就是觉得生无可恋,狠狠地抱着枕头哭了不知多少回,这会儿两只眼肿得跟桃子似的。
晋建业抬腿踢他一脚:“半小时,梳洗整齐来书房见我。”
晋楚悲伤地问:“大伯,你就不能让我自己待会吗?”
晋建业反问道:“待了三天还不够?”
他说完这话,低头看了眼表:“你知道后果。”
晋楚很想骂他法西斯独裁者,但又不敢,从小到大爷爷都惯着他,要不是有大伯时不时的“慈爱教育”,估摸着他现在已经长成刘和平二号了。晋建业在他心里比亲爹都有威严,晋楚敢跟亲爹拍桌子叫板,对上晋建业则跟耗子见了猫差不多,哪怕不乐意,还是悻悻然去找干净衣服洗澡。
晋建业说给半小时,晚一秒都不行。晋楚太知道他大伯有多么说一不二了,不敢耽搁,麻溜地打点好自己滚来书房报道,推门进去时忘记敲门,还被晋建业讽刺:“你的礼貌呢?”
晋楚受气般站在书桌前,如同霜打的茄子,又像被雨淋湿的可怜小狗,委屈极了也伤心极了。不然平时被晋建业这么说,他高低得蹦起来回两句嘴再挨一顿揍。
大院小霸王居然露出这种神情,晋建业颇为惊讶:“发生什么事了?”
晋楚低头不吭声。早早的事情,他不会跟任何人说的,哪怕是大伯。
但晋建业是谁?晋楚长这么大就没啥事能瞒得过他,他那双眼比鹰隼还要锐利,轻易就能看出晋楚的软弱慌张。
亲爹来回结婚,这小子都没伤心过,跟个小牛犊子样和老二对着干,时不时把他亲爹气得要抽他。能让晋楚挫败至此,除了宋早早,晋建业想不出别人。
涉及到了宋早早,晋建业轻轻搓起了手指。这是他极为罕见的小动作,掩藏在桌下,伤心欲绝的晋楚并未察觉。
是被拒绝了?
应该不是。晋建业着家时间少都不知道听宋早早骂过多少回晋楚,这小子皮糙肉厚,单单骂两句起不到效果,老爷子说是从乡下回来后变得不正常的,也就是说,在去乡下的那几天,发生了让晋楚无法接受的事?
男人脑海中忽然回想起之前的画面,从来嫌弃他下面那玩意儿长得丑,连对看一眼都不乐意的娇气包,居然用手摸了,还舔了手指上沾染的黏液。不仅如此,她竟学会了说些兵痞子才会说的浑话……当时晋建业以为她是在乡下听人骂架学来的,可,万一不是呢?
说起来,上回她带来的那个青年,容貌生得就很是俊俏,人也斯斯文文的,皮肤白皙身材颀长,到了乡下天高皇帝远没人管,她还不尽情放纵?
晋楚不知道为啥他大伯周身气场突然变得很有压迫感,偷觑两眼后,他嗫嚅着说:“没,没什么事。”
晋建业眼睛一眯:“早早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震惊的晋楚当场呆若木鸡:“大、大伯,你也知道?!”
晋建业神色不变,“嗯。”
晋楚就没那么好的定力了